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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六章官大一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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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侍堯和鐘音又是看明白了,陸通和滿春豪兩人這又是為了兩家的競爭杠上了,一個說實力,一個說出身,都貌似有道理,又好似都在強詞奪理,聽著讓人就是迷糊。

鐘音在腦子裏快速地盤算著,按理說,剛才說的這兩家,都是沒有把自己放到眼裏,事前跑到自己面前來賣乖,當然自己也就是沒有必要替他們說上什麽好話。按理說,陸通是自己的屬官,陸通支持“飛鴻行”,他也要支持一下,但他又知道潘啟是支持繹如的,如果自己剛才沒有發聲責難繹如,那麽此時有可能看在潘啟這裏的關系,也要替她說上幾句,可自己貴為廣東巡撫,怎麽著也不能說話前後矛盾自食其言。考慮來考慮去,橫豎自己在這裏得不到什麽實際的好處,鐘音最後也是決定,事不關己,高高掛起,不做聲,不表態,聽之任之。

李侍堯見鐘音裝聾作啞起來,心下更是厭惡,也懶得理他,他自顧地說道:“滿大人和陸大人點評了‘德慶行’與‘飛鴻行’,那麽我就說說那個‘榮盛行’。”

李侍堯終於要表態了,當然這三位就是裝也要裝聽得認真仔細,最主要的是他的表態至關重要。

李侍堯接著說道:“這個商行我也是聽明白了,其父、其姊都是以絲綢為業,都是行內的佼佼者,這個淵源不得不說可謂深遠,無論官與商,不得不都是要講究個家脈傳承的。並且她還得到了‘同文行’東家的支持,要知道‘同文行’的實力都是在眾人之上的,東家潘啟在公行也是做了十幾年的總商,能得到他的認可,這也說明‘榮盛行’的這位東家足以勝任行領位置,也只有得到他的認可,這個行領將來才有可能有一番作為。”

等李侍堯的話音剛落,滿春豪立馬說道:“李大人真知灼見,洞若觀火,實在是令卑職佩服!前幾日,幾夥夷商還分別找到我粵海關,說盡了這個‘榮盛行’東家的好話呢!我同意‘榮盛行’的東家坐這個行領的位置。”

“我也同意。”陸通也是緊隨其後表示讚同李侍堯的意見。

滿、陸兩人都已是聽明白了李侍堯要表明的立場,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,無論自己收了什麽樣的好處,事先得到了什麽樣的承諾,也是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拂了李侍堯的意,讓李侍堯心裏不痛快,有自己以後小鞋穿的。

這裏只剩下巡撫鐘音還沒有做聲,怎麽說他也是主政廣東的封疆大吏,他的意見和想法同樣很是重要。別看李侍堯比鐘音做的官大,但只要他沒有把柄被抓在李侍堯手裏,李侍堯對他也是什麽辦法也沒有。本來鐘音與李侍堯兩人之間就是面和心不合,在有些事關自己利益的事情上就是互相掣肘,此時他聽見李侍堯已經很是直接地表明了支持‘榮盛行’的態度,心裏面不免起了醋意和嫉妒。

鐘音的想法也是很簡單,他認為李侍堯支持繹如,就是在支持純如,那看來是純如攀上了李侍堯的門路,才敢不在乎自己,不遂自己心意的。就是這件事情和純如沒有關系,憑什麽你李侍堯要偏袒繹如?還不是她給你送了大把的銀子,或是委身與你了!

“鐘大人,你的意見呢?”李侍堯見鐘音不發表意見,心裏也很是惱火,但不得不問上這麽一句。

鐘音慢條斯理地答道:“不瞞各位大人說,我認為這三家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。遠的不說,就說這‘同文行’的潘啟,論哪一方面都不是這三家可比擬的,可他為什麽不參加競選呢?想來真是讓人費解,這裏面一定是有蹊蹺的。”

李侍堯沒想到鐘音最後是拿出這麽個模棱兩可的態度來,他也是忍不住心中的火氣,嗆聲說道:“鐘大人此時說這話有什麽意義呢?‘同文行’再有本事,他不是沒有參加競選嗎?我們不是在這裏沒事扯閑篇,不辜負皇上的重托才是我們分內之事!”

“呵呵,李大人,正因為不能辜負皇上的重托,我們才要行事謹慎,裁撤公行,設置行領都是事關朝廷稅賦錢糧,非同兒戲,我們這樣草率地定奪出來一家不是十分理想的絲綢行領來,很是愧對我們這頭上的頂戴花翎,更是愧對浩蕩皇恩的啊!”鐘音說著,也是把一副莊重恭謹的作派現了出來,你李侍堯會拿皇上的大帽子壓我,我鐘音同樣也會,今天我就是唇槍舌戰地要和你對著幹。

看著李侍堯和鐘音言語間你來我往,互不相讓,也是讓滿、陸二人面面相覷,不明所以,但他們也都是知道,一個小小的絲綢行領人事安排,竟然讓眼前的這兩位大人不顧體面互不相讓,這裏面牽扯著的利害關系遠不止表面上看來這麽簡單,此時不說話就是真本事。

“鐘大人,既然我們誰也是不想愧對皇恩,那就不要再扯皮下去,你保留你意見也就罷了,滿大人和陸大人既然都是同意‘榮盛行’,那也就這麽定下來了。”

李侍堯說完,走出了房間,滿春豪和陸通瞧瞧鐘音的臉色,陸通更是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襟,三人也是隨著走了出來。

李侍堯對陸通說:“陸大人,你就公布結果吧。”

陸通聽完一楞,這是總督大人擡舉自己?還是把自己當槍使?但無論如何李侍堯已經安排了下來,也要是遵命的。他清了一下嗓子,說道:“經我們四位大人討論研究,最後達成一致共識,現在宣布絲綢行領一職由‘榮盛行’東家擔任。”

眾位行商早已經是等得不耐煩了,忽然聽到陸通宣布完這個結果後,行商之間發出了一片交頭接耳之聲。有的是欣然接受,有的是眼紅耳熱,有的是憤憤不滿。

高尚與梁東家及楚秋父親等人聽了結果之後,自然是十分的沮喪,雖然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,但也奈何不了什麽。宣布這個結果只有短短的瞬間,可是包括楚秋父親在內有意競爭這行領位置的行商,有的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工作,未雨綢繆、磨礪以須、枕戈待旦,就等著今天這一時刻的到來呢,哪成想最後卻是勞而無功、功虧一簣,這事敗垂成的滋味放到誰的嘴裏咂磨都是十分不好受的滋味。

繹如則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,她有心站起來對四位大人說些感激的話,可這時聽到李侍堯說:“其他行業競選首領之事,明日再議”。

李侍堯說完,徑直朝著議事廳的大門外走去,其他的幾位大人跟著也是魚貫而出。

這時候,潘啟走到繹如的近前來,拱手說道:“祝賀繹如東家榮登行領寶座啊!”

繹如也是馬上回禮,說道:“承蒙總商大人擡愛提攜,要不是您在我窘迫的當頭替說上一句開脫話,怕是沒有這結果的。”

潘啟很是真誠地說:“你這話說得謙虛了,繹如東家沒有實力閱歷做底子,任憑誰說上幾句好話也是無濟於事的,我多了那麽幾句嘴,無非就是錦上添花罷了。再有,公行已經裁撤,再沒有什麽總商了,就是你姐姐純如我也是讓她改了對我的稱呼,叫上我一聲‘潘叔’是最好不過的了,往後我們走動得機會多著呢。”

高尚等人見著潘啟和繹如在這邊熱絡著,憤憤不平之餘,也是怕與潘啟、繹如碰頭沒有面子可言,於是連忙隨著眾人作鳥獸般散去了。

繹如見高尚等人沒了蹤影,她對潘啟說道:“潘叔,我聽說還是要設立總商的,這位置還是非您莫屬,這日後還是要在您領導下做事的,還望您多關照提領。”

“唉”,潘啟先是嘆了口氣,然後無可奈何地說道:“繹如,不瞞你說,你還沒看見今天這架勢,每家有個出頭說話的,底下、上面都有幫襯著說話的,競爭行領都是如此激烈白熱,你想想,那總商位置的爭奪能消停得了嗎?”

繹如輕輕地點了點頭,她也是聽明白了潘啟的意思,“潘叔,您放心,到時候我一定是要在底下來支持你做總商的。”

“我上了年紀,也是不想再為名所累,不做總商也是很好,可以享享自在清福了。再說,這覬覦總商位置的也是大有人在,個個也都是是非之人,我也是不想和他們蹚渾水了,就是他們私下耍上的那些齷齪把戲,也是耍不過他們的,當然,我也是不屑去耍的。”

繹如聽到最後,也是明白了潘啟的心思,這老爺子哪是真心推脫不想競爭那總商啊,分明是非常留戀那位置,又怕求之不得失了顏面,想到這裏,繹如說道:“潘叔,您雖說有了些年紀,但老驥伏櫪,志在千裏,我們還盼望著您作為總商多指點呢,您到時候可千萬不要推脫。他們靠耍齷蹉把戲是成不了事的,一旦被戳穿,更是狼狽不堪,總商非德高望重之人署理,現在公行之內的行商是沒有人可與您相提並論,並駕齊驅的。所以說您千萬不要推辭。”

繹如幾句話說得潘啟眉開眼笑,嘴上也是應承著,“那就到時候再說”。忽然間,又像想起來什麽似的,他對繹如說道:“潘叔沒把你當外人,我想冒昧問你個事。”

繹如一楞,然後說道:“您說。”

“你是不是很得總督李大人的賞識?”

“不能吧。潘叔,至少我還是不知道有這回事呢,我並不曾和李大人有過什麽交集,他這麽個大人物也是我這般人高攀不上的。”

兩人一邊說著,也是一邊走出了公行的議事廳。

芙蓉一直在外面等候著繹如出來,也是從先出來的人群之中聽到了消息,她見到繹如後喜不自勝,見了面之後就是連連道賀。繹如和芙蓉商量去純如那裏,也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姐,所以二人沒有回“榮盛行”,而是直奔著純如的家裏而來。

純如一見到二人神采奕奕的神情,已是大概猜出了結果,也是連忙向妹妹表示祝賀,並備下酒菜來招待。

冰羽聽了這個消息後,當然心裏面很是不舒服,他也是乘著兩杯酒下肚,說了一些“要是純如去,這行領位置可就不一定是你繹如的了”風涼話,但擡眼看純如沖他使了幾下眼色後也是止住了聲。心下也是自忖,繹如做行領總歸是比楚秋父親和高尚來做要好得多,聽了繹如學說的這激烈競爭架勢,純如就是去了,也沒有太大的勝算,畢竟純如是將鐘大人得罪了。冰羽現在如此能想得開朗了,這也是他從潘有度那裏學來的態度,凡事要學會寬慰自己,不要鉆牛角尖。

純如本想要提醒一下繹如,高尚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,有可能還會鬧出什麽事端來,但她看繹如有些志得意滿的樣子,冷不丁自己潑出幾瓢涼水來,既會讓繹如有想法,以為自己眼熱,又怕煞了眼前歡天喜地的風景,所以幾次這樣的話語到了嘴邊,也是被純如生生地咽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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